黑白花,黑白花什么意思

【百姓文学】第89期

黑白花

◇孙慧杰

一九八九年的冬天，父亲买回来一头黑白花的小母牛。我急忙跑过去看，那家伙儿个头不高
，浑身脏兮兮的，只是两只眼睛格外地明亮。因为以前家里没养过牛，我觉得新鲜
，便乐颠颠儿地去抱了点干草给它。它没有去吃，只是警惕地看着我
。我伸出手想摸摸它，它却突然低着头向我冲过来。还好有绳子拴着
，不然准会撞到我。我吓得急忙躲到父亲身后，拍了拍狂跳的胸口，心有余悸地看着它
。父亲告诉我
，说它认生，过几天就好了。慢慢的我们熟识起来，我时常刷掉它身上的泥土
，也会在它喝水的时候拍拍它的脖子，偶尔它也会用脑袋轻轻的蹭蹭我的手。

几个月后，黑白花经历了痛苦的生产过程，产下了一头小黑白花
。因为要卖牛奶
，所以就得把它们母女俩分开养。能挤牛奶了，我有点小兴奋，大脑里想象着别人挤牛奶的动作
，跃跃欲试。由于黑白花的乳房肿胀的厉害，得揉开，防止发炎
。母亲帮它揉开后便开始挤奶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原因，黑白花一直抬后腿，让母亲无法进行
，没办法，只好拿了根绳子绊住它的两条后腿，使它抬不起腿来
，这下母亲可以放心的挤牛奶了。看着挤出来的牛奶，想象着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我的心情瞬间就美丽了。

可当我回头去看黑白花眼睛的时候，一下子便愣住了
。豆大的泪珠从它的眼中滚落
，一颗颗打落在地上。以前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牛会哭，特别是在被宰杀之前，那时候只觉得他们是胡诌
，而眼前的景象却证实了老人们的话。我抚摸着黑白花的鼻子：“是我妈妈弄疼你了？还是怪我们分开了你们母女？别难过，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不是要宰你。”母亲笑我傻：它怎么能听懂你的话呢
。可我就是觉得它懂了
，因为它停止了流泪。

黑白花的第二个孩子，长得高大壮实，两只角又弯又长
，特别好斗。我家的牛，不论哪个成员受到别人家牛的欺负，它都会冲过去保护
。让人家挂彩
，每每这时，它都会伸着脖子叫上两声，像是示威、告诫。时间长了，就再也没有哪头牛敢惹这群黑白花了。后来
，黑白花的家族里意外诞生了一头小黄白花，活泼好动，很是淘气
。那一年由于家里分不出人放牧
，便把家里的牛都包给村民铁柱去放牧。很多家都是这样，每月按头数付给他放牧费。

记得是八月份的一天傍晚，放牧的赶着牛群回来了
，唯独少了黄白花
。我急忙把它们圈进场院里，去告诉父亲。就在父亲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的时候黑白花，黑白花突然从场院里跳了出来
，一路向北，边叫边跑。“这是去找它孙子去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父亲看了我一眼，也骑着自行车追着黑白花去了。我回头看了看场院墙
，一米半啊，怎么跳出来的？天黑透了，父亲才推着自行车，赶着黑白花和小黄白花回来了。我把它们关进场院里。黑白花不停的舔舐着小黄白花
，而其它的牛，也都关切地围了过来
。听父亲说，黄白花被冲进玉米地了
，走出了很远，多亏了黑白花，一路叫着
，应该是喊小黄白花，要不然今天晚上是找不到它的。

俗话说：母牛生母牛，三年五个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
，黑白花家族在不断地壮大，发展成了一小群
。算起来，家里的这群牛
，都是黑白花繁殖起来的。每天的送奶量也从最初的一桶（五十斤）逐渐变成两桶、三桶。不断变化的还有家里的生活，泥土房变成了砖瓦房
。农用四轮车、摩托车
、冰箱、彩电······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也都陆续地进了家门。

几年后黑白花，黑白花老了。尽管它的孩子们，每一顿的草料都让它先挑着吃
，水也让它先喝，母亲也给它多加了精料，可它的身体还是瘦弱了许多
，邻居婶子提议把它卖掉算了，可母亲不同意，说不管怎么样
，都要一直养着它
。后来，因为父母要给我的小侄女陪读，牛实在不能再养了。就在举家迁往县城的前一天
，黑白花被强行拉上了货车。母亲最终都没能迈出房门半步，她双手抓着窗框，双眼微红
，嘴唇颤斗着喃喃道：它是咱们家的功臣啊！